施美婷
J: 對於藝術的追求……
S: 我一開始是讀立體設計的,後來輾轉之下入讀中大藝術系,從藝術中我找到了自己的長處。因為對立體的觸覺比較敏鋭,所以我決定向雕塑的方向發展。
我喜歡以陶瓷嘗試創造出有別於一般所見的形態和質感,運用不同的手法和形式,例如倒模和拉坯,體現陶瓷的多面向之外,亦挑戰自己。
J: 在香港與英國修讀藝術最大的分別是……
S: 在中大藝術系,師生的關係非常緊密,即便畢業了,也會繼續聯絡,實在彌足珍貴;例如我畢業後就有機會跟隨中大舊生、陶藝家謝淑婷,到她的工作室學習,真是獲益良多。而相對於香港的填鴨式教育,把知識和做法「送到你口」,英國的教學更側重學術自主,教授會讓你自己去鑽研,所以學習的自覺性要很高。到英國的藝廊及博物館參觀或實習,汲收到的養分更是畢生受用。
J: 這些年來對於藝術的看法有沒有甚麼改變?
S: 於我來說,藝術是一種修行和治癒。以前我很介意自己能否成為全職藝術家或會否成名,因此總是急性子,並想要爭取所有機會,但後來想到藝術是一輩子的事,所謂十年磨一劍,想到在我前面還有很長的日子,便學會慢下來。而且製作陶瓷一點也不能急,很多東西要慢慢嘗試和細心留意,例如溫度和濕度。成了導師以後,預備教學時再看讀過的藝術史及理論亦比從前有更全面和深入的了解。
J: 陶瓷給你的感覺……
S: 其實我也嘗試過以玻璃纖維及木去創作,但相比起其它物料,我在處理陶瓷的時候感覺更自在和舒適。陶瓷充滿可能性而且較為靈活,既可以實用如陶器,也可以抽象如雕塑。當代陶瓷作品在功能與形態上仍有很多地方有待發掘和挑戰。
J: 為何會想探討「動物權益」及「異托邦」這些主題?
S: 在看過一些屠宰場的影片後,我便決定吃素,並在大學時創作了一系列關注動物權益的作品,包括這幅照相寫實主義風格的油畫,前面畫了豬的肖像,旁邊則是一塊塊豬肉的圖案,想要表達再「可愛」的豬,也是會被吃掉。現在我比較少以藝術去探討動物權益,因為我認為寫文章或舉辦相關活動可能更有效和合適,而我想我的藝術創作可以更純粹。
至於異托邦這概念則來自法國哲學家傅柯,主要是對應現實空間與烏托邦之間的差異,帶出兩者結合下産生的奇怪現象。我們的身邊不乏這些異質空間,動物園就是其中一個例子。動物園看似是人與動物的理想國度,但實質卻是人們在真實空間營造出來的假象。而藝術空間同樣也具備這種真實的虛擬狀態,因此我希望透過藝術和空間的互動來挑戰現實與假象的界線。
J: 雕塑與空間或觀眾如何產生互動?
S: 雕塑本身不只看「正空間」,它同時也在影響「負空間」,因此我在製作雕塑的時候會一併考慮雕塑的放置位置,作品也多數不會只是單件,而是以一個系列的形式去構想。雕塑雖然是靜止,但作品之間和觀眾與作品能夠帶來有趣的互相呼應,例如陶瓷的釉會反光,當觀眾在陶瓷作品前移動,光的反射與動態會讓作品好像有了生命似的。
J: 知道你於「油街實現」兼職從事藝術行政的工作,你參與過的展覽或藝術項目之中哪一個印象最深刻?
S: 玩轉「油」樂場是其中一個印象挺深刻的項目,橫跨兩年多。我們與總共十九組建築師合作十九場展覽,我主要負責藝術行政,以及書本翻譯和編輯的工作。這項目給我最大的得着是真正認識到何為社區藝術,亦能向建築師們偷師,得悉他們對處理空間的心得與小巧思。
施美婷
J: 現在來到JCCAC,如何看待這藝術空間?未來有没有甚麼計劃?
S: 還未來到JCCAC之前,我就因為巿面租金昂貴的問題經常要搬遷工作室,因此特別感謝JCCAC給我一個負擔得起的工作室,令我更安心去創作需時和空間的大型作品。未來我計劃把自己的工作室打造成共享工作空間,因為陶瓷的學習注重於實踐及交流,如果我可以提供一個地方及設備給我的陶藝學生自我練習,或藝術家朋友可以前來創作,相信會帶來協同效應。
我也申請了香港藝術發展局的新苗資助計劃,如果成功便會在今年舉辦個人展覽。展覽的主題初步構思是「一個自述式的優雅笑話」。靈感來自英國人的風趣幽默與優雅。香港人有時候太過認真,其實有些事情可以用一個笑話帶過。我會嘗試收集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小笑話作為內容,創作媒介不會只拘束於陶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