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啟烽
從何時開始踏上你的創作旅程?
中學時期,我修讀資訊及通訊科技和設計,並發現兩者可以拼湊在一起。當時「媒體藝術」尚未流行,但我在電腦科學會了程式編碼,又在木工課動手做設計,加上喜歡裝置藝術,便萌生把它們結合的想法,然後朝著這個方向創作。
為甚麼選擇裝置藝術?
我擅於觀察,但不擅長言語表達,有時會覺得詞彙未必能徹底表達自己的所思所想,並感覺到我的感受總會被文字束縛。反而,裝置藝術能突破這些束縛,提供更大的表達空間,以及更多的時間讓觀眾去了解、感受我想傳達的訊息,這些都是我們在日常對話中無法滿足得到的。
此外,裝置藝術有趣的地方在於其細節,創作者未必會直接把内容展示於你面前,但從物料、設置的痕跡你會發現一些線索牽引到背後的故事。我尤其欣賞希臘藝術家Takis的裝置作品,我在英國的泰特現代藝術館首次遇上他的展覽,其中《Magnetic Wall (Flying Fields)》不受作品尺吋限制的設置方法不禁令我重新思考裝置藝術的空間感。
創作於你的意義是甚麼?靈感的來源又是甚麼?
我對於人際關係和聲音特別敏感,這些因而成了創作的素材,例如2019年的畢業作品《Connection Disturbance》,靈感便來自於我在街上留意到一對情侶在吵架。我嘗試以第三者的角度去理解他人模糊的對話內容,分析他們的身體語言,並透過三組物與物的互動來具象化他們在對話中的態度、情緒和音量轉變,以及主動與被動的關係。
對於創作,我特別重視「臨場感」,希望觀眾可以感受到作品之間,以及與空間和創作者的關係。而創作的方式,我並沒有太多學術考量,只冀望用合適的媒介傳達自己內在的想法。
在理性與感性之間,你覺得自己偏向哪一方?創作時有哪些習慣?
媒體藝術不能過於天馬行空,就算我再感性也得要思考如何把想法呈現。從買材料、釐定計劃到實行,這些工序都需要依靠理性去處理。相對於其它藝術範疇,媒體藝術創作甚少是即興的,有時做一件作品可能花上兩個月,期間會經歷反覆試驗。
我習慣用文字、草圖記錄自己的想法,避免在創作過程中愈跑愈遠,忘卻最初自己想向觀眾表達的概念。
可以告訴我們更多關於你將在元創方舉行之展覽「溶掉的抗敏藥」的內容嗎?
大概兩年前,我開始受皮膚敏感困擾,起初覺得很平常,但看醫生並持續服藥,問題卻沒徹底根治。服藥後人變得疲倦、遲鈍,肉身暫時被削去部分感知而與世界脫軌,這卻令我有機會稍稍抽離自己,用旁觀者的角度看「我」,並從身體出發,思考自身與環境、日常生活及社會的關係,再調節自己從而適應或減低敏感的程度。
後來我發現只要壓力大、情緒波動的時候,身體便會出現過敏反應。矛盾的是作為藝術家,本能需要把感知放大,敏銳本來是好事,但當這份敏銳放回身體,成為了致敏原,又該如何面對?我希望透過這次展覽的作品與觀眾分享這些反思、經歷及過程。
你認為自己的作品有地域性或時間性嗎?
我認為我的作品具有時間性,因不同階段的創作均承載著不同階段的想法。例如2017年的社會實驗作品《FUTURE(SYM.) 》,我透過隨機在街上邀請不同年齡層的路人畫一個代表未來的符號,記錄了當時人們對於未來的想像。
未來有沒有甚麼計劃?
我的作品比較實驗性,每次的創作都是一項新嘗試。我希望未來保持這份創新精神之餘,繼續透過創作發掘內心,在技術與心靈層面都能有所增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