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儀
J: 你是如何展開藝術之路?
L: 小時候我喜歡繪畫動漫美少女(笑),因此其後就讀以藝術為主的香港兆基創意書院,正式研習藝術。畢業後曾全職教畫,但自覺不足便決定到香港藝術學院進修,一路從高級文憑到學士學位,接觸了不同藝術範疇,亦認定了從事藝術這方向。
J: 為何選擇「城市」作為創作的主題,並以速寫、半抽象的風格記錄城市?
L: 從藝術我意識到自己特別留意城市面貌,例如《Coca cola building》源自在街上看到疊起來的可口可樂箱,聯想到香港的居住環境。我早期的作品多由物件出發,想像城市人的生活;現在的風格則由車上速寫開始,再結合不同物料,如:鉛筆、炭筆、木顔色、麥克筆及塑膠彩,變成大型作品。
我會透過速寫記錄城市是因為多年前到東京旅行,不同的城市給我的感覺卻是一樣。我曾嘗試去想香港有甚麼特點,卻發現找不到記憶點,腦海只有片面的印象,因而想要更深入認識這城市。我平日會乘坐各種交通工具到不同的地方教畫,正好可以利用通勤時間作城市觀察及速寫。我認為動態寫生相比靜態更貼近城市人看城市的方式,因為我們甚少停下來看一個地方。在鏡頭替代眼睛的年代,有些人會以照片記錄景觀,但我更重視當刻的視覺記憶及感覺,這是相機不能替你捕捉的,而速寫則能夠直接、純粹地把它們記錄下來。
速寫於我也算是一種考察,及後會參考畫稿或從中抽取一些元素去創作、拼湊成完整的畫作。其實我們對於城市的理解何嘗不是從零碎的記憶整合而成,身處的大環境也是由細小的配件組成。我選擇以半抽象的風格呈現城市的整體印象,而非寫實地描繪某一地點,是希望作品具開放性和想像空間,讓觀者自由於畫中遊走,找到各自熟悉的地方。
J: 可以分享你在車上速寫的一些觀察或啟發嗎?
L: 我發現在車上看城市會注意到平日在路上總是忽略的細節,例如路牌、燈柱、欄杆、樹木、斑馬線等。原來路牌也有很多不同款式與形狀,路旁亦栽種大大小小的植物,我便把它們一一放進畫作。建築物的線條與顏色亦會吸引我,例如《牛池灣》這部分像我從西貢乘坐小巴到牛池灣,經過飛鵝山下看見的紅屋頂,因此而命名。我的畫中沒有人,因為我習慣以比較抽離的旁觀者角度觀察大環境,不會聚焦於人與事。
J: 你認為城市與人之間存在怎樣的關係?
L: 香港電台最近的《鏗鏘集:走在天橋上》讓我有所反思,它探討天橋如何影響人的生活。天橋看似是給行人多一個選擇,但它有指定路線其實反而是一種局限。路怎麼走是我們的決定,還是早就被城市「規劃」了?我剛好也有一幅作品名為《在天橋上》,自己特別喜歡。
J: 知道你參與了去年JCCAC藝術節的主題展覽「靜紙」,可以吿訴我們作品的想法及創作過程嗎?
L: 展出的《One Moment》系列其想法來自某次乘坐火車時,留意到一位老先生全神貫注地凝視車窗外高速掠過的風景,我當時在想他究竟能看到甚麼?其後便嘗試用鉛筆畫下這些移動中的畫面。繪畫這系列給我的感覺猶如自己化身成打印機,機械式地重複同一動作,這亦令我聯想到我們的生活模式和節奏,因此決定再以縫紉機去建構同一畫面。筆與縫紉機分別代表人與被操縱的勞工,線條在紙及布上不斷來回往返,講求獅子山精神的我們每日營營役役,最後得到的畫面卻很模糊。
此外,這系列不但獲得藝廊的賞識,亦衍生出攝影作品《帶個機器去寫生》,諷刺現代人以機器代勞,而有趣的是我在前身是工廠大廈的JCCAC像個工廠女工般用衣車去創作。
J: 成立Yrellag Gallery的理念是甚麼?如何看待藝術家經營藝術空間?
L: 在香港我們可以選擇的展覽場地並不多,政府場地價錢相宜但排期太長,私人畫廊卻又太貴,因此當我和剛畢業的同學們想要辦展覽時發現中環有合適的舖位,便冒險決定租下來成立Yrellag Gallery,讓新晉藝術家多一個小型場地展示作品。藝廊分為展覽/活動空間及辦公室,除了展覽,亦舉辦各種藝術工作坊及課堂。
藝術家營運的藝術空間通常不會完全走商業路線,相比賺錢、買賣,我們更希望與藝術家建立互相扶持、交流的關係。對於展覽及活動的形式也盡量不帶任何限制,例如最近的即興創作體驗便讓參加者釋放自我隨意於藝廊的牆身創作。
林嘉儀
J: 未來有甚麼計劃?
L: 除了繼續個人創作,我和The Flipside的藝術家們將會於JCCAC舉辦第二次展覽,以「放在水杯中的筷子」為題,探討眼前看到的是否就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