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忠
J: 可以分享你成為手雕麻雀師傅的故事,以及在麻雀廠的有趣經歷嗎?
C: 我的父親於1963年創辦復興隆麻雀廠,因此我從小在麻雀廠長大,並跟隨師傅學習手雕麻雀,對此深感興趣。後來父親身體變差決定退休,我便欣然接手。
數十年來,我們很少出錯,而在麻雀廠最深刻的莫過於與伙記們共渡的時光,我們就像一家人,大家對這個家也充滿歸屬感。
J: 可以告訴我們手雕麻雀的步驟、功夫和技巧嗎?
C: 手雕麻雀講求全神灌注、工多藝熟。雕刻前,我們會先起稿並以燈照射物料表面,讓其軟化,然後以「陰力」由淺入深地分數次雕刻。雕字講求準確度,線條要粗幼分明,因此它比雕花更難。除了雕刻刀,還需要用上分規和「筒子鑽」等工具。完成雕刻後,便會用手掃漆上色,再刮去多餘的顏料。
以前麻雀製作會分開雕工、上色、打磨及清潔,由不同的師傅負責,要完全掌握手雕麻雀的各種技巧需花上至少三年的時間。
J: 如何看待手雕麻雀工藝在香港的歷史變遷?
C: 在我接手的八、九十年代,麻雀業興旺,復興隆麻雀廠由九龍城的「下鋪上居」搬到位於九龍灣的大廠房。後來工廠北移,麻雀製造亦趨機械化,手雕麻雀不具成本效益而日漸式微,最後我們的麻雀廠在2009年結業。但近年大眾開始重視保育,新一代會以新穎的手法去傳承傳統工藝,麻雀變得不再單一、死板。
J: 手雕麻雀和機械生產有何分別?
C: 機械生產的麻雀千篇一律,缺乏彈性,手雕麻雀相對人性化,亦較有特色,因每位師傅都各有不同的字體偏好。
J: 是甚麼讓你退休後重拾麻雀雕刻?
C: 我會重出江湖是因為女兒邀請我為藝術計劃《藝遊四方城》雕刻「東、南、西、北、中」,配合她為東涌、南區、西貢、北角及中環畫下的城市插畫,加上康泓的數碼印刷及包裝設計,製作一系列麻雀禮品。這系列更榮獲香港智營設計大賞的評審團大獎,給了我們信心繼續走下去。
雖然現在我的老花因此加深,但和女兒合作讓我重拾起對麻雀雕刻的熱愛。
J: 父親從事手雕麻雀對你有的藝術創作有甚麼影響?
K: 我親眼見證麻雀廠的興衰,因此我比大家更熟識麻雀的製作工序和歷史背景,也會以藝術的角度欣賞麻雀。麻雀歷史悠久,而且不同的地方各有自己的一套玩法與圖案,例如美國牌的「紅中」是「red dragon」,「青發」則是「green dragon」,另外更多了一隻百搭牌叫「joker」,從中可見各地的文化,我會把這些特色融入到創作之中。
J: 為何會想要結合插畫和麻雀工藝?
K: 麻雀工藝雖然被列入香港非物質文化遺產,但懂得這門技藝的師傅已賣少見少,年青人也沒有耐性入行。我不想麻雀就此消失,因此希望透過自己善長的插畫來介紹復興隆麻雀廠的故事,記下麻雀廠的工具、平面圖和日常生活,例如:父親雕麻雀、嫲嫲上色和三叔磨牌的英姿,並運用創意把麻雀工藝和文化傳承下去。
除了插畫,我亦邀請了攝影師AndyPoll以黑白影像重現九龍城和九龍灣時期的麻雀廠,對比現在於石硤尾「復興」成為藝術工作室當中「三代」的變化。
手雕麻雀、插畫、鐳射雕刻
J: 傳統工藝與創意設計兩者如何配合?
K: 我們會客製化各種獨一無二的麻雀牌,例如附上客人名字、節日元素等,顏色亦有別於傳統,用上金屬或粉色系;有些圖案會以鐳射切割,但大部分會沿用傳統雕工,保留父親手雕麻雀的特點。
我們最新的委約品《雀遊格陵蘭》在設計麻雀圖案時特別加入了格陵蘭的特式文化元素,如:極光、漿果、獨木舟等,讓客人感到喜出望外。另外,我們亦推出金箔手雕麻雀,鋪上龍嘜的99%真金箔,製作成家居擺設,讓大家收藏。
J: 和父親合作最大的得着是甚麼?
K: 以前我們各做各的,流水式作業,較少交流,現在合作,雖然我主力負責設計,他專注雕工,但我們會一起討論、改良和「話當年」,因此多了共同話題,也更珍惜彼此。從前對父親的工藝並不怎麼在意,後來才發現原來有很多人會想看父親示範手雕麻雀,尤其外國人。
張凱欣
J: 未來有没有甚麼計劃?
K: 在JCCAC成立Karen Aruba麻雀獻藝工作室,我希望能更有系統、多角度地記錄並更有效地推廣麻雀工藝,例如舉辦展覽、示範和工作坊,讓更多人懂得欣賞這門藝術,而不只視它為遊戲或賭博工具。
未來我們會設計更多以香港和不同地方的文代特色為本的麻雀套裝及掛牆藝術擺設,並即將完成加拿大版本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