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紹政
J: 你是如何開展你的藝術生涯?
H: 繪畫是我的興趣,而天分可能是遺傳。我的大伯侯宇平是嶺南畫派的早期成員,曾與畫派的祖師爺高劍父一起赴日本深造。我早年於廣州華南藝大修讀工藝美術,及後在廣州教育學院師專班畢業。
三十多年前,因為太太和兒子的緣故來到香港,放下廣東省政協藝術雜誌的編輯工作,轉為從事設計,在以前的康力集團(現在是航天控股)上班,主要負責室內及園林設計。黃大仙祠的從心苑之圖則就是我繪畫的。後來離開這份工作,決定全職教授繪畫。
J: 可以與我們分享你對於藝術教育的心得嗎?為何專注於素描?
H: 從前我教畫的範疇比較廣泛,現在就只專注於專業素描。我教素描的時候會準備實物及示範畫,作即場示範後,再指導學生跟著一起畫。這樣學生便能夠一邊觀察物件,一邊了解作畫的技巧。我會讓他們知道素描並不是死板的照抄,而是要透過掌握形態、神髓和色彩,從中表達自己的感覺,沒有對錯。
我認為素描是基礎。要學會畫畫,就要從這基本功開始。俄羅斯的素描體系是最正規及嚴謹的,有了這扎實的根基,繪畫表現能力自然有所提升。素描亦可以使我們對人體造型建立較為專業化、科學化的觀察及認知——我的一位學生入了醫學院後告訴我,素描讓他學解剖得心應手。長期素描更可增強眼、腦、手的靈敏度和協調性,令藝術創作事半功倍。
J: 最喜歡畫的是……
H: 我喜歡人物速寫。讀書的時候,我總是在午飯時偷偷地從後門溜進廣州動物園,花一個中午繪畫動物,現在每天乘搭地下鐵也都會以速寫記錄人生百態。從前沒有照相機,速寫是捕捉和記載當下生活面貌最直接及便捷的方法。現在有了手機,速寫便被丟淡,但我還是希望讓更多人了解它的價值,速寫其實可以成為獨立的畫種,不只是素描的一種。
為交流速寫,中國內地人民開設了一個名為「剎那間」的專業微信群組,互相發送及品評大家的速寫作品。我的一些速寫作品亦曾獲得全國速寫作品展覽的優秀獎,在廣州及北京等地展出。
J: 印象最深刻的經歷是……
H: 幾年前,攝影家謝至德(L7-22)與樂施會合辦「勞力是」藝術展,關注草根階層及貧窮問題,我很榮幸有份參與其中。訪貧問苦,我們到天水圍探訪住在鐵皮屋,靠拾紙皮維生的一對老夫妻,我即場為他們作肖像速寫。之後亦圍繞清潔工人、老年勞動者這些主題畫了多幅圖畫。
當中作品《老速遞員的歲月生涯》得到很多人的賞識,並在一新美術館再次展出。我想比起單純的風景寫生,反映社會民生問題的作品更「寫實」、更能引起共鳴。就如中國領導人曾說:「人民需要藝術,藝術更需要人民。」深入社會,扎根生活,人與物往往就是藝術最好的素材。
J: 可以告訴我們更多關於麓湖派嗎?
H: 麓湖派不是「派」,它可說是特定的歷史生態環境下形成的一種藝術活動現象。文革前,一班家境清寒、深受俄羅斯文學影響又熱愛油畫藝術的學生未能考進正規美術學院,他們因而相繼結伴到位於廣州白雲山風景區的麓湖邊上寫生,久而久之便決定成立「麓湖派」這個畫會團體。當時我讀初中,與這班青年畫家相熟的美術學會學長帶我結識了他們,雖然現在大家各散東西,但亦有保持聯繫,並一起出版了畫集。
J: 如何看待編輯與藝評人的身分?
H: 我本身很喜歡文學與文化藝術,尤其中國詩書,因此教畫之外,亦一直兼顧寫文章。當年《華人美術報》的主編特地找我主持《香江藝廊》專欄,介紹香港藝壇,可惜後來停刊了。其後,《藝術香港》雙月刊雜誌向我邀稿,我便成為他們的特約記者。我其中一篇受歡迎的文章是講述香港作為出口油畫之地的歷史。對於寫作,我著重的是可讀性。
侯紹政
J: 對於中國內地和香港之間的藝術交流,你有沒有甚麼看法?
H: 香港和中國內地在現實主義的藝術交流上關係密切,而成立不久的香港美協亦隸屬中國美協,定期會舉辦畫家考察團及聯展。我曾到訪石崗軍營畫下軍人的模樣,亦剛參與了在惠州市舉行的粵港澳畫家聯合調研文化考察團,期待未來會有更多同類型的活動。